张祖庆：母亲做的茶|母亲节特稿

明天是母亲节

可我却无法在母亲身边

谨以这篇小文

献给我亲爱的母亲

也祝天下所有的母亲

节日快乐

冰箱里，存有不少茶叶。有些，放得久了，就扔掉了。可是有一包茶叶，放了六七年，始终舍不得扔。那是母亲亲手做的。

那年五月中旬，母亲托熟人捎来三袋茶叶。用绿色、红色、黑色的塑料袋散装，每袋大约有六七两。下班回来，一有空，我便在阳台上，泡上一壶茶，细细品味。平平常常的茶，我品出了别样的滋味。

说来惭愧。那年五月的第一个双休日，因事路过家乡温岭。去看望了一位前辈，与朋友们吃饭后，天已很晚，当晚住在城关。喝了点小酒，手机忘了充电，就睡着了，没来得及提前告诉母亲第二天一早去看她。

一大早，请朋友送我去乡下老家。敲了很久的门，没人应答。于是，拨通母亲电话，“嘟——嘟——嘟——”地响着，就是没人接。

问邻舍，邻舍说，你父母一大早出去了。

返程票已订好，加上回杭有急事，连父母的面也没见着，便回杭州了。

中午时分，母亲拨来电话，说她和父亲有事到街上去了，手机放在家。电话中，听得出母亲的遗憾。

我也很遗憾。

虽说清明节刚见过父母，两老总体还都健朗。但毕竟我漂泊在外，无法常在父母膝下尽孝，每次回老家，都希望和父母唠唠家长里短。

电话中，母亲告诉我，知道我这个周末要来，特意在谷雨这段时间，到后山采摘了一些茶叶，在灶上炒了，等我回家时带杭州喝。我虽不爱喝茶，但一想到这茶是母亲从后山采摘来的，心底便一阵阵潮润。小时候随母亲一起采茶的情景，清晰地浮现于脑海。

映山红漫山遍野的季节，正是后山采茶旺季。母亲常常一大早挎着篮子，带着饭盒，上山采茶。山路蜿蜒崎岖，上一趟山，大概需要一个多小时。一天下来，挣个1元2元的。我和姐姐也常常像小跟屁虫一样，随母亲到山上玩。

那时，母亲患有胆囊炎，常常突然痛得死去活来。有一次，采茶时，我无意间发现母亲的额头淌着一颗颗巨大的汗。母亲告诉我和姐姐，老毛病犯了。

母亲强忍着。采完茶，回家来，母亲躺在床上，压抑地呻吟。这样的场景，是我儿时最不愿意见到的。

后来，有一江湖郎中，医好了母亲的病。折磨了几十年的胆囊炎，终于离母亲远去。可是，母亲又犯了腰椎病……便是现在，母亲晚上睡觉转身，筋骨还是会疼痛。

……

后来，茶厂不景气了。这山上的茶叶，也便没人管理了。有一些村民，在茶叶旺季，上山采个几斤，在灶上炒了自己喝或送人。

我对母亲说，老娘啊，你腰椎不好，这么老远的后山，你就别上去了。

母亲总是笑笑。

那年暑假回老家，母亲拿出自炒的茶叶，泡了一杯让我喝。我说，这茶叶还真不错。不经意的一句话，被母亲记住了。

于是，母亲便和父亲一起，在谷雨前后，上山采茶。

后来，母亲托人捎来了自制的茶叶（还有沉甸甸的一桶土鸡蛋）。三袋茶叶，散装在绿色、红色和黑色的塑料袋里。电话里，母亲告诉我，那袋最细的茶叶，是谷雨日采摘的，其余两袋，都是谷雨稍后摘的。

烧一壶滚烫的水，抓一撮细细的茶，泡一壶母亲亲手摘、亲手炒的茶，便成了我一天里最惬意的时光。

有一种茶啊，是母亲亲手做的，淡淡的，浓浓的……